北愛爾蘭千名學子喜獲中學畢業(yè)考試文憑。 CFP供圖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推行初高中學業(yè)水平考試和綜合素質評價。”教育部2014年工作要點也指出：“完善初中學業(yè)水平考試制度，研究制訂關于進一步推進中考制度改革的實施意見�！弊鳛樵u價學生學習成果和學校辦學水平的重要手段，高中考試招生制度是銜接義務教育和高中教育的重要樞紐。研究世界各國的實踐，對于推進我國中考改革具有重要參考價值。

　　——編者

　　■張家勇

　　研究高中考試招生制度不僅要重視制度自身要素，還應該關注相關制約因素，這樣才能更全面地理解制度選擇的復雜性、必然性和科學性。制約因素主要有高中教育的普及水平、高中類型、管理體制、性質和學制等，制度要素主要有考試機構、考試內容、評分方式和錄取方式等。

　　制約因素：私立高中比公辦高中考試招生更自主靈活

　　目前，世界各國高中考試招生制度的制約因素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普及水平。入學率和升學率是反映普及水平的兩個重要指標。據(jù)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相關統(tǒng)計，2010年，日本、德國、法國、加拿大、英國等國中等教育（含初中）毛入學率均超過100%，美國為96%，中國為81%，印度為63%。同為普及水平很高的發(fā)達國家，德國、法國、日本、英國安排高中統(tǒng)一入學考試，美國、加拿大等國則不組織。

　　性質。如果將9年級至高等教育之間的學習時段統(tǒng)稱為高中教育，德國、美國、英國、新西蘭等國高中教育完全屬于義務教育（義務教育12年），法國、加拿大、澳大利亞等國基本屬于義務教育（義務教育11年），俄國、日本、墨西哥等國基本不屬于義務教育（義務教育10年），中國、南非、烏克蘭、印度等國則完全不屬于義務教育（義務教育9年）。德國、美國、法國、加拿大等國高中教育同屬于義務教育，德國、英國、法國等國組織高中統(tǒng)一入學考試，而美國、加拿大等國則沒有。

　　學制。各國中等教育基本學制差異性明顯。法國、日本等國中等教育學制同我國基本一致，但德國、英國、印度等國同我國差異較大。其中，德國初中6年，高中3年，10年級初中畢業(yè)；英國中學教育5年（11至16歲，畢業(yè)時相當于我國高一）、第六學級兩年（17至18歲，畢業(yè)時相當于我國高三），9年級初中畢業(yè)；印度中等教育4年（14至18歲），其中9至10年級為初中階段，11至12年級為高中或職業(yè)技術教育階段，10年級初中畢業(yè)。除美國之外，其他幾個國家都安排高中統(tǒng)一入學考試。

　　高中類型。高中學校類型多樣化是各國高中教育發(fā)展的共同特征。美國公辦高中有綜合中學、六年一貫制中學、技術職業(yè)中學、特許學校和磁石學校等不同類型，私立學校也有教區(qū)學校和獨立學校等多種形式。印度高中有政府所屬綜合中學（含男中、女中）、私立中學和國際中學等不同形式。美國和印度高中主要是綜合中學，既開設學術類課程，也開設職業(yè)類課程，學生可以自由選修。法國、德國等歐洲國家有以升大學為目標的普通高中，也有與技術型專門教育銜接的職業(yè)高中，還有學生畢業(yè)后即參加工作的高中。一般而言，六年一貫制中學初中升高中免試，私立高中比公辦高中考試招生更加自主靈活。

　　管理體制。各國基礎教育管理體制差異性明顯。美國由各州、社區(qū)、公共或私人機構等設定入學及畢業(yè)標準等，聯(lián)邦教育部對此無權干預。美國不設國家級和州級高中學校統(tǒng)一入學考試，但20世紀90年代以來很多州開始設置初中升學門檻。日本實行中央集權（文部科學�。┡c地方分權（都道府縣教育委員會）相結合的管理體制，日本文部科學省依法對各類高中考試招生提出原則性意見，公立高中入學考試由都道府縣及市町村教育委員會負責。印度由中央和地方政府共同管理，印度國家教育研究和培訓理事會(NCERT)負責制定國家課程框架，統(tǒng)一全國課程核心領域，而各邦設有地方教育研究和培訓理事會(SCERT)、地方教育委員會管理所屬高中學校，設定考試標準。

　　自身要素：各國考試機構多為經費自籌的非官方機構

　　從考試機構、考試內容、評分方式、錄取方式等方面看世界各國高中考試招生制度的制度要素如下：

　　考試機構。各國考試機構多為經費自籌的非官方機構。美國有一些非營利機構專為私立學�？荚囌猩峁┓⻊眨缑绹逃龣n案局(ERB)舉辦獨立學校入學考試(ISEE)、美國中學招生考試委員會(SSATB)組織中學入學考試（SSAT），教育檔案局和中學招生考試委員會經費來自報考費、投資收益和會員費等。英國由5個相互競爭的考試委員會負責組織中等教育普通證書考試（GCSE），它們都是非官方機構，經費自籌，學校和考生可不受地域限制自主選擇。日本公立高中招生由都道府縣或市町村教育委員會負責組織初中學力檢查，通常是全縣（相當我國�。┙y(tǒng)考。印度有3個中央教育委員會、32個邦級教育委員會和6個開放教育委員會負責附屬會員學校的10年級學生畢業(yè)考試，它們都是自籌經費的非官方機構。

　　考試內容。各國中考考試內容以國語、數(shù)學、外語、自然科學、社會科學為主，部分國家設有選考科目。美國公辦初中升學基本依據(jù)是學生閱讀、英語和數(shù)學的熟練程度，各州各學區(qū)或特許學校自主設定最低表現(xiàn)水平。英國普通初級中學畢業(yè)文憑考試科目包括英語、數(shù)學、科學、設計與技術、信息技術、體育、宗教教育、生涯教育和性教育以及公民課等，分必修課和選修課兩種。英國考試委員會提供50多門科目考試，絕大多數(shù)學生選擇11門參加考試即可，平時作業(yè)按比例計入考試總分。印度中央級和邦級教育委員會考試科目基本相同，有印地語、英語、數(shù)學、科學和社會科學，還有兩門選考科目（含一門第二外語）。日本公立初中學力檢查有數(shù)學、國語和英語、理科、社會5科，私立初中學力檢查只考數(shù)學、國語、英語3科。

　　評價方式。各國高中入學考試成績多以等級制呈現(xiàn)。英國普通初級中學畢業(yè)文憑考試成績以等級呈現(xiàn)，從A到G共7個等級，大部分科目提供A至D等和C到G等兩種試卷，藝術、音樂、體育、歷史等只提供A至G等試卷。雖然達到G等就可以拿到證書，但企業(yè)和教育機構只把C等作為通過等級。日本高中學校招生以初中學力檢查成績和調查書平時成績按一定配點（即權重，具體由招生學校校長確定）計算綜合分為基本依據(jù)，還會采用適應性檢查（判斷入學后學習的適應性）、追加檢查、面試、作文、小論文等方式對學生進行綜合評價。美國加州公辦初中標準化考試(CST)成績分高級、精通、合格、低于合格、遠低于合格5個等級。美國中學入學考試（SSAT）答對一題得1分，答錯一題扣1/4分，不答不扣分，標準分1800分；獨立學校入學考試(ISEE)答對得分，答錯不扣分，標準分940分；成績報告單上都有原始分、標準分、百分比和9分制得分。

　　錄取方式。美國公辦高中招生主流是就近入學，私立高中自主決定。私立高中招生在中學入學考試（SSAT）、獨立學校入學考試(ISEE)成績基礎上，審查考生在校成績、課外活動、教師推薦信、作文和面試等綜合情況。特許學校實行注冊入學，如果申請者超過招生計劃，則隨機抽簽錄取。大約1/3的磁石學校通過競爭性入學考試、面試和試聽等方式招生，但有磁石學校招生不設門檻，也有磁石學校以先到先得方式招生，還有磁石學校以搖號方式招生，更有磁石學校結合搖號和競爭性入學兩種方式招生。英國中學畢業(yè)生只要有11科在英國普通初級中學畢業(yè)文憑考試獲得5個A至C等級，就有資格繼續(xù)接受兩年第六學級教育。日本高中學校招生不僅看考試成績，還要參閱其他綜合評價材料。具體招生有一般入試、推薦入試、特別入試、特色選拔等多種方式，其中一般入試和推薦入試是主渠道。印度高中學校招生一般將通過10年級畢業(yè)考試并獲得畢業(yè)證書作為門檻，學校還會組織口試、面試或筆試，還要綜合考慮學生初中出勤率、學習態(tài)度和品行等，理科或商科招生通常會對數(shù)學、科學或總分提出更高要求。

　　經驗啟示：中考應結合學生學習態(tài)度和品行等綜合評價

　　目前，我國高中考試招生制度改革具體方案正在緊張研制過程中，各方面的聲音尚未統(tǒng)一。參照國際經驗，改革應該圍繞以下3個著力點進行：

　　考試評價綜合化。升學考試評價的核心價值在于為招生學校提供全面充足、準確可靠和區(qū)分度高的學生信息，考試評價綜合化是必然選擇。除了考查學生基本知識和基本能力外，中考還應對學生學習態(tài)度和目的、品行、個性、興趣、特長和職業(yè)適應性等方面進行綜合評價。單一紙筆考試顯然不夠，還應根據(jù)需要輔之以口試、面試、小論文、模擬課和檔案袋等多種評價方法，全面反映學生成長的過程性及階段性特征�？荚囋u價改革的目標是，減輕學生過重學習負擔，回歸健康教育生態(tài)，為學校和學生之間雙向選擇、合理匹配提供科學依據(jù)。

　　錄取方式多元化。錄取方式多元化是國際潮流也是現(xiàn)實需要，傳統(tǒng)以一次性考試分數(shù)為唯一依據(jù)的錄取方式，越來越不能適應新時代的新要求。錄取方式多元化的基本前提是以高中學校為招生主體，基本依據(jù)是以省級（或地市級）統(tǒng)一入學考試、初中學業(yè)水平考試和招生學校自主測試等三位一體的成績，必要時結合綜合素質評價重點考查學生科學探究、社會實踐和志愿服務等活動情況。中等職業(yè)學校招生則應該增加職業(yè)適應性測試，實現(xiàn)學生職業(yè)性向和職業(yè)教育相匹配。任何招生學校，都可針對不同學生群體自主采取一般入學、推薦入學、保送入學、定向錄取和破格錄取等多種招生錄取方式。

　　組織管理科學化。組織管理科學化是考試招生制度改革的重要體制機制保障。首先要減少政府過多直接管理，避免考試招生過分行政化和壟斷化。賦予高中學校自主權，自主確定考試招生標準，選擇考試招生方式方法，決定錄取結果，并承擔招生公平公正的最終責任。其次是加強各級專業(yè)考試機構建設，賦予考試機構獨立非營利性法人地位，強化各級考試機構的專業(yè)性和社會性，逐步取消財政性撥款或政府補貼，鼓勵考試機構相互競爭，提高服務科學化水平。此外，要健全考試招生公平公正監(jiān)督保障機制，完善信息公開和責任追究制度，建立考試招生誠信檔案，開啟考試招生申訴復議機制，充分發(fā)揮政府管理和社會監(jiān)督的作用。

　　(作者系教育部教育發(fā)展研究中心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