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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門的幽默
鮑鵬山//agustinmoreno.com2013-11-13來源: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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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語·公冶長》: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聞之,曰:“再,斯可矣。”

  季文子季孫行父是魯國季氏家族一位有名的家長,是季平子的祖父,季桓子的曾祖父,季康子的高祖父。這后面三代季孫氏家長,和孔子都有著很深的關(guān)系。季文子死時,孔子還沒有出生,算是魯國的前輩政治家。

  季文子有一個特點,就是遇事反復(fù)思量然后才施行,被人稱作“三思而后行”。其實,這里的“三”,并非實數(shù),只是表示反復(fù)思量而已,而孔子呢,喜歡見義勇為、挺身而出的行為,不大喜歡磨磨蹭蹭、畏首畏尾、反復(fù)計量利害的人,于是就故意坐實這個“三”字,調(diào)侃這位魯國先輩:“考慮兩次,就可以了嘛,何必三次啊!卑堰@虛指的“三”故意當(dāng)成實指,加以調(diào)侃——這是一種很高級的幽默,既含蓄地批評了這位前輩,又顯得不那么認(rèn)真——認(rèn)真了,就不好玩了。

  孔子是一個負(fù)大重而自如的人,所以,在很多嚴(yán)肅場合,在我們都以為他要說一番偉大光榮正確的話時,突然之間,他的笑臉燦爛地開放,照亮暗淡沉重的空間,讓我們的心情搖曳如春風(fēng)中的花枝。

  子游任武城行政長官,孔子帶著幾個弟子去看望他,到了武城就聽見滿城彈琴唱歌的聲音?鬃虞笭栆恍,對子游說:“殺雞哪里用得著宰牛刀啊?”子游很認(rèn)真地回答說:“過去我聽老師說:‘君子學(xué)了道,就能惠愛百姓;老百姓學(xué)了道,就容易聽使喚了。’所以,我用禮樂文化治理武城啊!

  孔子收起笑臉,說:“各位,言偃說得好啊。我剛才是跟他開個玩笑啊!

  孔子的學(xué)生中也有幽默的人,比如有若——不過,他的幽默有點冷。

  有一次,魯哀公向有若問道:“今年年成不好,國家財政用費不足,您看怎么辦呢?”

  先說一下魯國此時的稅收。魯國自宣公十五年起,廢除原稅法,改從耕地的收獲中抽取十分之二作為田稅,等于把原先的稅收提高了一倍。但是,魯哀公還是覺得財政吃緊,就向有若討教解決財政困難的方法。

  有若說:“那為何不實行十分抽一的‘徹’稅法呢?”人家錢不夠用,讓他出主意增加收入,他淡定而悠然地給人家出的主意是:把稅收降下來,減少一半!

  哀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現(xiàn)在十分之二的田稅我還不夠用,你怎么會要我去實行‘徹’稅法呢?”

  這時,有若才幽幽地說:“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

  孔門幽默的后面,總是正當(dāng)?shù)牡览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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