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玉：對于“中國性（chineseness）”的討論，多數(shù)人持否定評價，其原因大概是因為從研究角度來看很難把它科學化。正是因為對于究竟哪些東西可以稱為“中國的”的這一問題的答案模糊不清，才存在或引發(fā)了各種誤會。不知可用何種方式對“中國性（中國的）”進行評價？

　　張維為：否定民族特性和文化特性的學者，大都受到西方話語的影響，特別是戰(zhàn)后在美國形成的政治學的影響，而我本人對這一類政治學理論的評價很低，一個原因是基于這種學理對中國所做的預測幾乎都是錯的。與其說是科學化，不如說是偽科學化。研究政治的人一定要“接地氣”，一定要了解不同民族和文化的特點，特別是中國這樣的文明型國家，自己的傳統(tǒng)形成有數(shù)千年，歐洲今天國家的形成才數(shù)百年，中國歷史上任何一個好朝代持續(xù)的時間比整個美國歷史都長，用西方幾百年的經(jīng)驗來詮釋有數(shù)千年不間斷歷史的中國，確實很難。這就是我從西方政治學者老是誤判中國后得出的簡單結(jié)論。我和我的同事正在進行解構(gòu)西方話語的工作，破除對西方社會科學所謂“科學性”的迷思，這正是我們在做的事情。對于中國人來說，“中國性”也就是我們說的中國自己的特性，這是一個常識判斷，學術(shù)上也可以說得清清楚楚，不會引起誤解。

　　李熙玉：歸根結(jié)底可以說是中國式政治發(fā)展的問題。而中國式政治發(fā)展的核心問題則是中國式民主究竟是怎樣的這一問題。在中國“民主”究竟有著怎樣的含義？

　　張維為：民主可以分為程序民主和實質(zhì)民主。程序民主比較容易理解，實質(zhì)民主指的是民主所要實現(xiàn)的目標，它應該是良政善治，是解決人民最關(guān)切的問題，是提高人民的福祉和尊嚴。如果比較中美兩國的民主制度，我可以說，在程序民主上，雙方都有很大的改進余地，但在實質(zhì)民主方面，中國做的更好，好很多。

　　我曾跟美國學者討論過這個問題，他說你們?nèi)嗣翊淼倪x舉不民主，我們這個選舉才叫民主。我說我們?nèi)嗣翊淼倪x舉確實可以改進，但是你美國國會代表選舉，肯定存在太多的問題，美國現(xiàn)在選舉的參選率為55%左右，當選率為52%左右，也就是說，100個選民中，只有55人參加選舉，你得了55票中的52%的票，也就是20多票，這也能叫民主？從中國人的角度看，這是笑話。他說這就是民主，因為程序正確，我說這個程序是你自己制定的，如果這個觀點可以成立，那么世界上所有自稱民主國家的都是民主國家了，因為他們做的一切都符合他們自己制定的程序民主。我建議你查一查民調(diào)，看一看美國國會在公眾中的支持率，2013年只有10%左右。當民主質(zhì)量降到這樣一種水平，還要說這是個好制度，還要向全世界推銷，何以服人？這種制度更多是反省的對象，而不是學習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