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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封“天地之中”歷史建筑群入選世界文化遺產以來,“天地之中,老家河南”一語成了河南全省頻率最高的對外形象宣傳。
什么叫“天地之中”?為什么說大多數(shù)中國人的老家在河南?筆者不陋淺薄,予以釋義解讀。
“天地之中”,從方位上說,就是上天和大地的中間。在人為萬物之靈的宇宙間,天地之中的“中”字指的就是人類。于是“居中為尊”就逐漸成為一種流行的觀念。古代“天地人乃三才”的說辭,也許就是這樣來的。
任何一種文化現(xiàn)象都具有地域特征。中字的起源地就是現(xiàn)在的河南省。
據(jù)考證,五千年前人文始祖伏羲在河洛一帶仰天俯地“演八卦、畫太極”,是肇造漢文“中”字之始。太極圖形就是中字的最初寫法。
殷商之前的先人們,把圭表這一天文器具叫作“中”。西周以后依據(jù)有飄帶的“中”字寫法,又創(chuàng)造出了個專指圭尺的“圭”字,而把“中”字賦予了另外更多的含義。
其次,天地之中孕育了中國。早在三皇五帝的邦國時代,開放富庶的中原是邦國聯(lián)盟共主的活動中心。在他們看來,要想統(tǒng)領四夷,就必須“居天下之中”。于是,他們就以“中”觀星量天,求得北極星為“天中”,河南的嵩山陽城為“地中”。并且神秘地認為,天中與地中相對應的地方,就是王者與上帝通話以達“君權神授”之地。在此建都立國,就能號令四方諸侯,阜安萬民。這個建都立國的神圣之地,就是嵩山河洛一帶的陽城、洛邑。
由“中”與“國”組成“中國”,以整詞出現(xiàn),較早見于周初。“中國”初義是“中央之城”,即周天子所居京師(洛邑),與“四方”對稱! 初義“京師”的“中國”又有多種引申,主要指諸夏列邦,即黃河中下游這一文明早慧、國家早成的中原地帶,居“四夷”之中。西周時,“中國”主要包括宋、衛(wèi)、晉、齊等中原諸侯國,此義的“中國”后來在地域上不斷向四周拓展。所以從一定意義上講,天地之中就是中國,或者說孕育了中國。
中華五千年的建國立都文明史,在河南境內延續(xù)了長達四千余年。史書記載的黃帝直系子族有12姓,分封中原的有152個諸侯國,相繼形成了875個氏,約占遍及全國各地800多個大姓的百分之九十以上。數(shù)千年來,華夏子族不但與涌入中原的四夷邊民交匯融合,而且又一批批遷徙四方,和當?shù)夭孔迓?lián)姻交合,傳播“中”字文化。由此大中華就形成了代代相傳的“根在河洛,老家河南”的理念。
再次,天地之中是內涵豐富的哲學理念。受居中為尊的觀念影響,中國古代統(tǒng)治者很早就將“中”作為治國理政的一個重要理念?鬃铀^的“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就反映出古人居中為尊的觀念,強調為政以德才能像北辰一樣居于中心位置。
老子所著的《道德經(jīng)》是道學經(jīng)典,“多言數(shù)窮,不如守中”,和“沖氣以為和”是其第一要義。在道家看來,“中”即為“度”,要知止知足,行為要有節(jié)制限度,治國應該愛惜民財!兜赖陆(jīng)》曰:“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意思是,甚即貪淫聲色,奢即糜爛生活,泰即豪華宮館。拋掉此三者,天下就風清政廉,社會自然太平。
儒學的創(chuàng)始人孔子,在《論語》里首次把“中”與“庸”連為詞組,提出了“中庸”的概念,認為“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民鮮久矣!彼未韺W家程頤給“中庸”下的定義是 :“不偏之謂中;不易之謂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睆娬{不偏不倚的“中”是永恒不變的定理?鬃拥牡諏O子思作《中庸》,集中論述“中”的哲理,指出:“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币馑际且罅ν茝V中和之道,正確處理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各種關系,以求化解矛盾,消除沖突,協(xié)調發(fā)展。
東漢末年傳入中國的佛教,經(jīng)過印度龍樹祖師的“中觀論”和六祖慧能“壇經(jīng)”的“中”化,融成了完全中國化的大乘禪宗。它的核心觀念是“中道”。雖然佛學各派對“中道”的解釋不盡相同,但都把它當作教派的最高真理,與真如、佛性并提。
中原不但是中國道、儒、佛三大教派的祖庭源頭,也是三大教派分布最集中的地區(qū)。三者由于學術以“中和”相通,彼此雖有紛爭,但從未發(fā)生過宗教戰(zhàn)爭。隋唐以降,三教的學者力推道、儒、佛“合一”。到了宋代,程頤、程顥二兄弟在嵩陽書院創(chuàng)立新儒學,集三教之大成,進一步突顯中和理念,最終實現(xiàn)了三教合一。
“中和”理念強調事物對立面的統(tǒng)一與平衡、復雜多樣事物之間的統(tǒng)一與融合,認為由“中”而致“和”是萬事萬物生存發(fā)展的源泉。要“中和”,關鍵是“無過猶不及”,恰到好處,把握住度;要“時中”,因地制宜,與時俱進;要“和而不同”,多元一統(tǒng)。
以人為本是中和理念的根基。正如《左傳》上說:“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笨鬃釉唬骸叭收呷艘病!敝泻屠砟钏w現(xiàn)的主旨,是他人至上,包容誠信、公平正義;追求的目標就是“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
數(shù)千年來,中和這一主旨和追求,已經(jīng)沉淀為世世代代中國人的文化基因,成了思想和言行的主導。建筑學上的中軸對稱,中醫(yī)養(yǎng)生的陰陽平衡,音樂美學的聲韻諧和,為人處世的寬厚包容等,無不閃爍著中和的魅力。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