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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3日凌晨,四川大學教師周鼎,借著酒勁,酣暢淋漓地一抒胸臆,寫了兩篇“自白書”!爸v好一門課能折算成幾篇論文?”“為什么我們的大學教學質(zhì)量每況愈下?因為一個老師的職稱只與他的科研成果有關(guān)!薄八懈咝nI(lǐng)導都說,我們必須重視教學,但他們一邊這樣講,一邊又只看重論文發(fā)表的數(shù)量!
“一個相信講好一門課比寫好一篇論文更重要的人,今夜死去了!敝芏懴逻@句話,宣布自己將不再開設(shè)公選課,言語之中透露的委屈、悲憤,讓人深感痛心。在此之前,周鼎向全校學生開放的文化素質(zhì)公選課《中華文化(歷史篇)》和《百年風流:近代中國人物漫談》都非;鸨R恍┞犨^周鼎老師的課或?qū)λ拿雷u有所耳聞的學生們都惋惜不已,甚至有些同學喊出“川大需要你”“愿用其他掛科再換一節(jié)旁聽”。
周鼎的課是不是很受學生歡迎?@南方都市報在報道中給出了肯定的結(jié)論:今年11月,周鼎獲川大第六屆本科教學優(yōu)秀獎“二等獎”;12月中旬,周鼎榮獲“四川大學2014年唐立新教學名師獎”——該獎旨在“鼓勵長期承擔本科教學工作、學生評價優(yōu)秀的教師”;來自四川大學本科教務(wù)辦的一則報道曾評價,“他深受全校學生歡迎,選課人數(shù)多到差點把系統(tǒng)給弄崩潰!彪m然有人說如此火爆只是因為他講課講得好玩,但授課能吸引住學生,肯定還是有“干貨”的。
周鼎自己也說,準備三個課時的課程要花三周時間,而這樣一個一心撲在教學事業(yè)上的老師,工作八年多,仍然是個講師,而且最近再一次落選副教授。這不禁讓人想起了清華大學的方艷華——雖課程很受歡迎,卻因未能按時晉職稱而被調(diào)離教學崗位。周鼎似乎又成為我國大學重科研而輕教學的教師評價體系的一個犧牲品。
“教師該干啥?高校教師該干啥?無非都是四個字:教書育人。教書育人才是教師該干的工作。教師挖空心思寫論文,絞盡腦汁整課題,這些事情與學生何干?不把學生放在心上的老師是啥老師?教學成了高校的副業(yè),看來高校該改名‘高效’了!”光明網(wǎng)的一篇評論激烈地說。
把該用在科研上的時間都用在了“教書育人”上,因而出不了科研成果、評不上副教授,似乎是這些言論暗含的邏輯。但這種邏輯真的可以站住腳么?且不論體制本身是否合理是否僵化,大學不是中小學,大學教師帶領(lǐng)學生共同探索學術(shù)前沿、生產(chǎn)新知本是應(yīng)有之義,科研怎么就與學生無關(guān)了呢?
有“知乎”網(wǎng)友也表達了類似看法:科研和教學原本沒那么沖突,就像當年蘇格拉底一邊探索世界一邊啟迪世人,有那么多老師兢兢業(yè)業(yè),他們能同時接納體制、適應(yīng)并利用體制使得雙贏。網(wǎng)友@胡渣太渣用更通俗的比喻來說明這一問題:老師能教書不會寫論文遭下等待遇,就如學生苦讀書而不懂答卷一樣,考不到60分還是會掛科。
沒錯,理論上講的確如此,但在現(xiàn)實中就復雜了許多。畢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中央民族大學教授、明清史學者@書-會-兒就深有體會:說科研與教學相得益彰,教學不影響科研的人,多是課時不多、帶學生少而精,或者不認真教學或根本沒有指導過學生者?蒲信c教學搶時間,是顯而易見的。以本人言,開學后,每天時間約50%用于教學,行政和科研時間各占25%.科研平時只能收集材料,論著基本在寒暑假期間完成。
這樣看來,教學與科研孰重孰輕、如何兼顧,是個因人而異的話題。但若僅討論到此,我們可能就是忽略了事情的關(guān)鍵——矛盾并不在教學與科研本身,而在純粹以發(fā)表論文數(shù)量、所接項目經(jīng)費數(shù)來作為科研能力評斷的標準。正如周鼎所言,“明明是要求身高達標,可你們一開始卻告訴我體重達標”,正是這種錯位讓高校教師偏離了探索和教書的初衷,而奔向名與利的賽場。
如此一來,我們就不必再糾結(jié)于那些加在周鼎身上的猜測:他是為了發(fā)泄對校方的不滿?還是為了炒作自己的名氣?抑或是真的如某位知乎網(wǎng)友所說,“或許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些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敝辽,他的“自白書”讓整個社會有所觸動,讓高校教師科研評價體系的改進多了一點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