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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西隆林德峨鎮(zhèn)14歲男孩楊六斤,6歲時父親去世,母親改嫁,4年前爺爺奶奶相續(xù)去世,他獨自生活,常吃野菜充饑,還自制工具抓魚,算是肉菜。他的故事在廣西電視臺播出后,深圳康橋書院的義工把他接到深圳,準備資助他讀書。6月20日,鎮(zhèn)政府干部等人要求將楊六斤帶回廣西處理事情,包括捐款。盡管楊六斤哭喊不愿回去,但6月23日下午,他仍然被帶回廣西。(6月24日《南方都市報》)
由于“父死母改嫁”,楊六斤一度掙扎在生存邊緣。隨著“廣西孤兒吃野菜”新聞持續(xù)發(fā)酵,輿論圍觀,幾乎一邊倒地把注意力集中在批評當?shù)卣牟蛔鳛楹?00萬善款怎么分上。這種解讀固然無可厚非,卻總給筆者一種本末倒置的感覺。我們似乎忽視了對楊六斤身份的審視,不是每個“事實孤兒”都能像楊六斤一樣幸運,通過媒體報道獲得巨額社會捐贈。用什么樣的方法來保障“事實孤兒”的生存和發(fā)展,讓“楊六斤”們不再吃野菜,做“野孩”,或許才是更值得關(guān)注的問題。
可以預(yù)見,在強大的輿論壓力下,楊六斤回到廣西后會有一個比較完滿的結(jié)果。甚至,當?shù)卣疄橥旎匦蜗螅赡軙M織開展一次對本地區(qū)像楊六斤那樣,因為“父死母改嫁”,導(dǎo)致事實上無人撫養(yǎng)的兒童生存情況的排查,然后逐一落實救助政策。這時候,“冰山下的一切”將浮出水面,擺在公眾面前會是一道難題——到目前為止,國家尚沒有專門針對這些“事實孤兒”的救助政策。如果當?shù)亻_展救助的話,只能通過社會組織捐贈或者納入低保來實現(xiàn)。
社會捐獻的效果,想必大家也看出來了,楊六斤獲得巨額捐款引發(fā)的諸多問題削弱了社會愛心的本意——給予受助者基本的生存、發(fā)展保障,而不是因為“一夜暴富”惹來“一地雞毛”。低保固然能夠?qū)崿F(xiàn)較廣覆蓋,但在救助力度上無法比擬孤兒救助。根據(jù)廣西孤兒生活補助標準,當?shù)毓聝喊l(fā)放標準為每人每月600-1000元不等!笆聦嵐聝骸钡牡捅T跇藴噬线h低于此,而且還享受不到與孤兒對等的社會福利、心理輔導(dǎo)和就學(xué)就業(yè)優(yōu)惠。于是,在人生起點上,“事實孤兒”不僅落后于普通兒童,其與孤兒相比也相差甚遠。
我們無法奢望單靠貧困地區(qū)的民政資源,徹底救助每一個“事實孤兒”。它需要全社會的關(guān)心,更需要有頂層設(shè)計能把這個群體納入國家救助層面。
目前,我國探索困境兒童分類救助在一些地方已經(jīng)有零星的試點。寧夏是將“事實無人撫養(yǎng)兒童”納入制度保障框架的第一個省區(qū)。當?shù)氐鸟R小強和廣西的楊六斤遭遇很相似,同樣是“父死母改嫁”,由于寧夏把“事實孤兒”比照孤兒待遇納入社會救助,馬小強和他的兩個哥哥,一年的救助金加起來有18000元,基本生活和教育也就有了保障。
楊六斤獲得巨額社會捐助畢竟是個案,它代替不了絕大多數(shù)“事實孤兒”仍在生存線上掙扎的現(xiàn)實。在號召社會關(guān)注弱勢群體的同時,我們的制度救助不能缺位。寧夏的探索效果如此明顯,足以證明將“事實孤兒”納入制度保障在操作上是可行的。當前,民政部正在對此廣泛調(diào)研摸底,而楊六斤的遭遇或可加速“事實孤兒”納入兒童福利保障體系的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