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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移人未換,盡責(zé)又一年。報告心里話,工作開新篇……”繼去年采用“五言詩”作報告之后,剛剛召開的山西運城市鹽湖區(qū)人代會上,鹽湖區(qū)人大常委會主任李治作報告又讀起了“五言詩” ,洋洋灑灑六千言。
會議評價李治主任的報告內(nèi)容別開生面,語言喜聞樂見。其實通篇看下來,內(nèi)容還是那些內(nèi)容,只是換了個表達(dá)方式。要說喜聞樂見,詩歌的確是個好形式,歌以詠志,以歌傳情,用詩歌的形式作報告,一掃大家對報告乏味沉悶的刻板印象,一掃文山會海的壓抑,且不論寫得怎么樣,至少臺下人聽得津津有味了。鏗鏘有力抑揚頓挫朗朗上口,好聽好記又好玩,比之那些八股式的報告,生動活潑俏皮可愛的顏值高了不止一點。
其實,要論效果,詩歌畢竟還有點曲高和寡,不是誰都能體會詩歌的好的,對有些人來說,文縐縐的東西一照面就頭大。就普及程度而言,與詩歌相比還有更好的呢,比如相聲小品、快板順口溜京韻大鼓?蛇@么一來也有弊端,一個是形容詞太多,滿篇皆是“美好”之類的字眼,不好衡量是到底美在哪里好在哪里;二是似是而非的句式太多,比如“做得大”,可到底有多大不知道:“千辛苦”,到底怎么個苦法也不知道。這就帶來一個問題,代表們該怎么來審議這份報告呢,從哪下嘴比較好呢?
就一份年終盤點、問題剖析、來年展望的報告而言,做了哪些事,都取得什么樣的成效,還存在什么問題,還是一條一條列出來比較合適。歸歸類、理理思路,列列條目、排排數(shù)字,讀著方便也快捷。洋洋灑灑6000字讀一遍已經(jīng)很累了,還要傾注感情,跟著詩的節(jié)奏走,一邊欣賞一邊讀,還要應(yīng)付不時出現(xiàn)的文言文簡化句,為了湊格律還要改變閱讀習(xí)慣,這是件很費腦力的活。說實話讀一篇6000字的公文不會很累,但讀一首6000字的長詩,沒有幾個人有這個耐心的;如果詩寫得佶屈聱牙,那還簡直就是一種折磨了。偶爾搞一次無傷大雅,每年這么搞法別說聽的人難受,寫報告的人也受不了啊,功底差的人還干不了這個活,領(lǐng)導(dǎo)這么搞法,這讓底下有些兩眼一抹黑的鄉(xiāng)鎮(zhèn)干部們怎么辦?都去惡補古典文學(xué)?這種活沒有十幾年的童子功補了也沒用。
拖沓冗長的會風(fēng)應(yīng)該改改,但改的重點應(yīng)該落在說實話辦實事,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不忌談功績也不回避問題不掩蓋缺點上,如此才能深入人心、人人叫好。在文體上下功夫終歸是細(xì)枝末節(jié),說得齒頰留香天花亂墜,又怎么樣,做的事沒有得到群眾認(rèn)同,只有美好的詞藻沒有美好的口碑,老百姓一樣不買賬。
工作報告,貴在心而不是嘴。愉悅心永遠(yuǎn)比愉悅耳朵要重要,而能愉悅?cè)诵牡氖悄憔烤垢闪硕嗌偈隆P问絼?chuàng)新固然是好事,如果在總結(jié)陳詞的同時還能給后世留下一兩篇經(jīng)典美文,那簡直就是意外收獲了。但也要防止做表面文章投機(jī)取巧的形式主義。釘是釘鉚是鉚,敲打起來才能到點子上,長篇大論不如實事一件,之乎者也不如白話兩句。這畢竟不是辭賦流行的年代,什么場合用什么語言還是有約定俗成的。
不過,這倒是提醒我們改進(jìn)文風(fēng)會風(fēng)的余地很大、方法很多,沒有李主任那點墨水,至少還能做到他那樣親力親為的真誠;不能整點唐詩宋詞,至少還能嘮點家常說說老百姓想聽的話。一份樸實無華的報告,不負(fù)民心不望所托,如此,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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