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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爺爺90歲了,是一名抗戰(zhàn)老兵,不是將軍,不是指揮官,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通訊兵,其實我更喜歡稱他為“戰(zhàn)士”。在那個戰(zhàn)火紛飛的歲月里,扛過槍、打過仗,被抓過勞工又巧妙地逃脫出來,我曾一廂情愿地以為,我的童年會與其他孩子不同,多多少少受到這一“光環(huán)”的照耀,受到些許“優(yōu)待”,會聽到很多激情澎湃的抗戰(zhàn)故事,然而與期許中的不同,爺爺鮮少與我們這幫孩童提及他當年的“英勇事跡”,我所了解的抗戰(zhàn)歷史,依舊從書本和電影中獲取。
與大多數(shù)老人一樣,挑水種菜、飼養(yǎng)牲口,是爺爺如今每日生活的常態(tài)。平靜地過著自己田野村夫的生活,就像那段崢嶸歲月未曾在他身上流淌過一樣。與那些不斷咀嚼歷史的人們不同。相反,他更多地說,他要堅強地活下去,爭取活過一百歲,看看這個社會的發(fā)展。在他眼里,美好的“未來”似乎比充滿血腥的“過去”更值得讓人珍惜。
2009年我離開家鄉(xiāng)去千里之外的西安上大學,爺爺很高興地給我講當年的西安是什么樣子的,他跟我講西安的城墻、西安的火車站,看著他神采奕奕的樣子,我知道那段歷史已深深烙在爺爺?shù)哪X海里,每一個走過的地方都將成為他永遠的回憶。我很想帶著他再去走一遍,再去觸摸西安的古城墻,看一眼曾經戰(zhàn)斗過的土地。然而我又害怕他會失望,城市的發(fā)展已將戰(zhàn)爭的印記慢慢抹去,如今的西安火車站也早已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
我想我的爺爺是幸福的,抗戰(zhàn)時滿腔熱血,卸下戎裝時回歸生活,喂馬劈柴,兒孫滿堂。忘記自己一個“兵”的身份,卻又未曾真正忘記。我看過很多關于“老兵”的紀錄片,有些記錄了他們現(xiàn)如今被遺忘、被冷落的生活境地,然而歷史從未忘記過他們,只是存于心的感激無從言表,“老兵”已不單單是一個身份,一個生硬的標簽,那是流淌在血液里的一種精神。
作為一個90后的孩子,對于那段戰(zhàn)火紛爭的歷史已無從感同身受,但是每次提及爺爺?shù)臅r候,我依然能感受到自己內心的澎湃,那是滲透到骨子里的榮耀。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那段崢嶸歲月與我們相距越來越遠,我的爺爺終有一天會離我而去,歸于塵土,他們如同散落在角落的蒲公英,平靜地扎根、生活,或許不常被掛在嘴邊,但未曾被忘記,那種滲透到骨子里的精氣神兒也將永遠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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