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室觀復:總有什么讓我們身不由己
歐陽
//agustinmoreno.com2015-12-07來源: 中工網(wǎng)—《工人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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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上來說,我不是電視匣子遮眼的積極分子,平常在打開電視看電影之外,認真學習“電視”的時候不多,偶或有,也是觀賞一下匣子里的演員怎么沒心沒肺地“胡說八道”。

  前兩天有朋友發(fā)送過來一段視頻,問楊樂的演唱風格是不是應該歸到民謠。承蒙朋友過分抬舉,不僅外行得何為民謠都不明白,而且連音樂追風者都不能仰視的我不得不硬著脖子“審評”一下。初一看,怎么又是電視里面的音樂“娛樂秀”。想著交友不慎,朋友明明知道假裝高雅的俺一直不希望內心殘存的一點點音樂興趣被這些東西毀掉,還這么故意為之,實在不厚道。

  埋怨歸埋怨,朋友情誼還是要慎重對待的。隨著視頻行進,松弛、富含磁力還自然——我喜歡的聲音呈現(xiàn)出來:“每當音樂響起 /總是身不由己……”

  這大概是歌者楊樂自己個人心境的表述吧。很喜愛。感覺上來說,如果要給歌曲歸類的話,我會將之歸到爵士,之所以這么妄斷,并非因為本人突然之間就有了音樂素養(yǎng),而是由于想到了一句一直不甚明白的話:喜歡音樂的人最后都會返歸爵士。

  我并不特別鐘情于某一類音樂范式,古典、流行、搖滾一概胡亂喜歡,在重金屬和死亡金屬之外,只要您不用故作矯情的噪音來滋擾,都不會有怨言。但個人對爵士有一份音樂之外的演義:懈怠隨心、自由飄漫,可以觸動靈魂深處那些不容易觸及的細微弦絲。

  也是基于這樣的原因,當被崔健命名為“搖滾他大爺”的楊樂說出——做音樂首先是做給自己的,別人喜歡只是因為偶然——的時候,思緒顫動地短路,它帶出了我心靈深處那根曾被觸動過,但又幾乎“消失”的弦音。我相信不止是音樂,幾乎所有的藝術形態(tài)都可以從同樣的角度來理解,即便在凡俗的生活境域,未必不是如此。

  大學時代就曾因為藝術是個人心靈表述還是客觀現(xiàn)實再現(xiàn)有過固執(zhí)的論爭;叵氘敵鯇懻撐臅r,淺見的學生堅守“個人表現(xiàn)主義”,拒斥導師“機械”的唯物批判之詞。無論文化的積淀還是外界客觀世界的影響如何,藝術的個性總是與個體對世界的認知相關,也即是說,藝術再現(xiàn)也是個人意識成就的,藝術終歸是主觀世界的作品。這是學生的抗辯。就像梵高,普羅旺斯的陽光和色彩一直如故,從未因梵高的到來和離去而變得無法辨識,是梵高個人的心智慧眼,造就了杰出的藝術世界。導師無法用他的布道說服學生,最后坦言了“身不由己”的苦衷:必須用正確的思想批判錯誤的觀點,而關于正誤,導師不敢有決斷的話語權。

  話題飄移,是非已遠。其實主觀的個人主義表現(xiàn)也好,客觀的現(xiàn)實主義再現(xiàn)也罷,這些巷道中幽暗的高深理論即便沒有局限在高墻內的府邸,也是象牙塔中學究的飯碗,身居販夫走卒之肆,犯不著糾纏。不過說到身不由己,大家就同病相憐了。

  沉迷音樂的楊樂怕是音樂還未響起就已經(jīng)身不由己,就像電影《海上鋼琴師》里那個將天下無敵爵士鍵盤手輕松摧毀的孤獨魂靈,身不由己到拒絕外面的世界分享自己的琴聲——喜歡不是偶然的,精神世界眾多讓人心醉、讓人歡悅,既繁雜而又細微的弦還遠遠沒有被鍵盤手敲擊到。

  那些在寂靜的暗夜,在孤獨的荒原,身不由己找尋、敲擊、聆聽弦音的人一定是幸福的,想到自己身不由己地在軌道上盲目地行走,羨慕、景仰之心油然而生。好在作為凡俗之人,能看到身邊有很多因為錢、因為生活的欲望身不由己之人,釋然阿Q起來也算是健康狀態(tài)尚未全線潰敗。

  個人的精神表現(xiàn),客觀的現(xiàn)實世界,不管何者是決定性的,總有什么讓我們身不由己,至于是什么讓我們身不由己,是內在的精神抉擇,還是外在的規(guī)訓世界,您自己清楚嗎?在沒有明白之前,何必沖動地贊譽、詛咒那些讓您得意、讓您郁悶的東西呢?!

  當然,無論是因為什么,如真能困囿于身不由己的狀態(tài)其實就足以自慰了,F(xiàn)實生活中不難找到更悲催的參照:有些不舍得為理想、為靈魂身不由己的人,在獻身于升官發(fā)財“自我犧牲”數(shù)十年以后,實際上已經(jīng)沒有了身不由己的機會——他們早已丟失了自己。

  能身不由己,至少證明您自己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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